于湛行礼之后,面带祥和笑容,邀秦仲卿共行。
“莲座长老,还请随我到议事大殿面谈机宜。”
虽说没有见到师弟心中存疑,但秦仲卿还是点头示意。
师弟应该不至于让掌门之位落入他人之手,此人应该可以信任。
他跟随着于湛的脚步,在数十位面容倨傲的长老层层包围之下,行至议事大殿上。
一路上驻足观看者不计其数,内门弟子无不惊叹于秦仲卿之仪态,在师尊的醒神木当头棒喝下方才回过神来重拾起自己的书卷,只是阅览之时已然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美人颜容,纵使诸般妙法读起来也味同嚼蜡。
秦仲卿也环顾了周边景象,瞻仰了重建五年的东山门内景,心中落差极大。
原本他以为,在天资聪颖善于教导的师弟高初明带领下,东山门能重铸往日荣光,再续一郡大宗之盛,打破世家大族执山东三郡修行界牛耳的死水局面。
但眼下所见之景,显然不是大宗气象。
藏书阁仅有三层,层层皆无珍藏玄功典籍与秘法藏卷。传功殿掌教师兄口若悬河,似是胸有成竹。但秦仲卿细听其所述精义,便知其引喻失义落入俗套,称得上误人子弟。
外门弟子屋舍逼仄幽深,不见有晨起练功之辈,只看到日上三竿还睡眼朦胧的懒货。
内门诸峰弟子衣着细分,相见却视若无睹恍如外人,即使同修一术也不作讨论闭门造车。各峰师长像是仇敌一样,互相看不顺眼,哪怕是自己身后现在跟着的诸长老团体,也隐约分成数派共进共退。
秦仲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疑窦丛生。
原本他就对师弟没有来迎接自己,掌门易主之事心中存疑,现在看东山门建设状况,心中便已有揣度。
恐怕自己那师弟,已经不在东山门内主事,这让虫豸之辈得以鸠占鹊巢。
现在自己口不能言,他现在一举一动也在那些看似傲慢无礼实则如临大敌的长老们监控之下,徒弟尚需自己撑腰,暂且观瞻一二吧。
秦仲卿最后看了一眼议事大殿前树立的无字青石碑后,在掌门于湛的邀身下步入殿中。卢清娴紧跟其后,没有丝毫怯场之意。
大殿景象,倒是磊落大气,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入内所见皆是堂堂皇皇,与外界所见相比似是两个世界。秦仲卿默默扫视过那些内墙上的壁画,看到那些绘制而成的蓝莲花后,心中的猜测得以印证。
但就在于湛落座主位后,他准备坐上宾客应坐的次位时,后方却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且慢!莲座长老,您是回归之人并非外来宾客,怎可逾越规矩坐在次座之上?以你的资历,当敬陪末座!”
秦仲卿的动作,停滞在座前,眼眸微转看向出言不逊之人。
而此番言论一出,长老群中鸦雀无声,一须长若鹤法令纹深的长老,从人群中出列,带着满面怒容,对秦仲卿怒目而视。
两人隔着大殿长道对视,秦仲卿不露声色眼眸平静,而鹤须长老怒颜尽显一望而知。
掌门于湛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他看了看傲然挺立怒颜愤忿的鹤须长老,又看了看没有任何表示仿佛一汪静湖的秦仲卿,顿时有些抓麻。
莲座长老,是师尊特意嘱托他,要他格外礼遇的人物。师尊临行前说过一段话,他还记忆犹新。
“莲座此人平时则可以兄弟道之,肆心随性可以容人。但若是有人真的顶撞于他,惹得他心中不悦,便会危锋尽敛面沉如湖。水清,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他知道,这时候的莲座已经被鹤须长老的无礼之语惹恼了。
哪有什么回归之人非宾客之说?若是可以推举,那么是不是说北燕晋阳公主回燕京见叔伯诸王,是不是都得敬陪末座?
座次之分关乎礼数,礼数不周轻则使人生厌,重则反目成仇。
稍一思索,他心中已经明辨是非,但却不敢出言评判。
没有其他原因,就是这鹤须长老,乃是东山门目前所倚仗的大长老,他的族叔,于展平。
一向优柔寡断威信不显的于湛,顿时在于展平与秦仲卿的对峙中陷入尴尬。于公,他当主持公道将莲座长老请入次位,于私,他又不应该顶撞族叔和宗门倚仗。
但就在他纠结万分神情讷然时,于展平又做出了另一件令他更加尴尬的事情。
只见他面露不屑,看向正侍立秦仲卿身旁对秦仲卿受到冷遇露出怒容的卢清娴,手指虚指她的眼睛。
“此弟子区区治心境界,为何能进议事大殿?莲座长老,你的弟子看起来也不太懂规矩嘛?”
言罢,他还微微摇头,喟然长叹,做出一副痛心疾首之态。
卢清娴本就因师父被冷遇一事心中愤懑,现在又见这老不羞将矛头指向自己,言语刻薄还阴戳戳地讽刺师父教学不严,顿时火冒三丈柳眉倒竖。
颠倒黑白言诬师尊之事,她怎么能忍!
只见她一手叉腰,一手与于展平针锋相对。
“你这老不羞!一把年纪一身修为修出来阴阳怪气阉奴模样?我师父未曾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为何不能坐次位行宾客之宜?倒是你这个长须鼠类,阳气失却的玩意,才该坐在末座!”
言辞激切,气势昂扬。
此言一出,原本就气氛压抑的大殿霎时变得落针可闻。
于展平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唇微张不住颤动,手指指着一脸神气的卢清娴,竟气得一时之间只会说咿呀之语,而后身体颤抖摇摇欲坠。
在旁的诸位长老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几欲倾倒的于展平。不过在秦仲卿的观察下,第一时间扶住于展平的长老、愣在原地的长老、冷眼相视的长老,泾渭分明地分成三派。只是其中于展平派人数最多,也难怪其会骄恣不驯。
被己方长老扶住身体的于展平气噎胸脯,狠狠咳嗽两声。他双目之中闪过阴狠光辉,指着卢清娴再骂。
“你这娃娃!胆敢顶撞前辈目无尊长!什么莲座弟子位尊高位,分明是两个不知礼数的狂悖之徒!”
他又指着面沉如湖的秦仲卿鼻子大骂,言辞激烈毫无顾忌。
“你这幅模样穿给谁看,怕不是和那前代掌门高初明内有奸情方才给你这个美名‘莲座’。呸!什么莲座!我看你修为不显,分明是一卖身求荣的楚馆娼伶!”
卢清娴看着越骂越起劲越看越小丑的于展平,气极而笑。她真不太明白,这么一个内心腌臜的人物,如何做的修仙长者?
她不知道,其实是她骂的一词,触发了于展平的关键词。
这个词,即是“阉奴”。
于展平越骂越难听,也越骂越兴奋。他几乎用尽了自己的词汇,在一旁人的难言目光和于湛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下,尽情口头羞辱秦仲卿。
是啊,他觉得自己就应该羞辱这个女子。
因为正是高初明离开时的遗命,本该由德高望重的长者也就是他来掌控的东山门,落入了毛头小子族侄于湛手中。
遗命的内容,即是:
“莲座长老回归东山门后,命其辅于湛及其弟子掌管宗门,其回归前,一切不可妄动。”
而三年前卢清娴以莲座弟子拜入山门时,本以为莲座之名仅是虚挂的于展平,傻眼了,坐视了于湛把控东山门。
但他犹然心有不甘,纠集党羽亲信,以大长老威望处处阻挠宗门建设,并完全无视于湛意见,将高初明时期所定的新规一并作废,换上一些充满陈腐气息的陋规,致使还未成长起来的东山门,立刻就染上了暮气。
现在,莲座归来,他心中的积怨与恐惧便再难抑制,一同酿成一坛名为嫉怨的毒酒,一口饮尽。
他跳梁小丑一般的举动,完全看在秦仲卿眼里。
本想再观望一下东山门内现在的情况,看看还有哪些人祸乱门内。
只是,他既然提到了师弟之名……
他眉目微挑,正想要给这小丑一点教训。
但此时,之前秦仲卿所见的掌教师兄面色慌乱走入殿中,见殿中情形有些不对,又看见大长老的灼灼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顿时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他跳过了禀告掌门的程序流程,直接附在大长老于展平耳边奏事。
而于展平听着听着先是一惊,随后抚须大喜。
他的愤怒一扫而空,脸上充满了小人得志的笑容,手指指向卢清娴。
“悖逆之徒,你杀清河宗弟子,已为门中招来祸端。清河宗来客现在正在山门等着你,去给他们一个交代吧!”
言罢,他鼓掌大笑。
秦仲卿默默扫过一众长老,看见了他们或幸灾乐祸,或弹冠相庆,或冷眼旁观的神态,又微微一瞟身后已经面色沉凝几近黑水的于湛,心中不由一叹。
于掌门,和这样的虫豸们共事,怎么能搞好宗门建设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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